——笔者:若海
强迫之路
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很特殊,爸爸是农村的,妈妈是城市的,所以在城市小孩的面前我是农村的小孩子,没有什么优越感,但是在农村小孩子眼睛里我是城市的,所以大家都很羡慕我,因为我有他们没有的玩具和好看的新衣服。小时候我经常受别人欺负,但是我天生胆子小,从来都不反抗!
从我记事父母起关系就不合,妈妈总是认为自己是城市人嫁给了爸爸没有过上好日子,所以我听的最多的是妈妈的抱怨,其中最多的是对我的抱怨,尤其是在我不听话的时候她总是说:“要不是为你我早就和你爸爸离婚了,你现在这样对得起我吗?”还有就是我经常被妈妈打,我妈妈是个很要强,很专制的人,他经常打骂我,给记忆最深的就是很小的时候,她让我吃月饼,我不吃,她非要我吃,我就扔了,她让我拾起来吃掉,我就不拾,于是他就打我,但是我很倔强,怎么打都不拾。她打累了,就把我抱到厕所,把我头朝下,告诉我:“你要是不拾,我就把你放下去,让蛆咬你!”(农村的厕所夏天都是蛆虫),我害怕了,就屈服了!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妈妈拿身边所有孩子的优点和我比,即使我成绩很好,能帮家里做很多事情,别人羡慕我妈妈有个好儿子,但是我妈妈什么事情都要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可是我的性格却比较倔强,尤其是在青春期的时候,所以总是和她对抗,但是总是她以武力取得最后的胜利!记得我上初三了都1米75了还被她打的到处跑!可以说在成长的过程中我没有任何自己的权利!
很小的时候由于父母两地生活,我就独立了,洗衣服,做饭,缝补衣服,修理东西我样样都会,我也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前期虽然家庭经济条件和家庭环境不好,但是我各方面做的都不错!但是也许是遗传或者是家庭环境的影响,当我在青春期有自我意识的时候,我就感觉我自己有三个很大的缺点:一是我虚荣心很强,二是我什么事情想的都很多,很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三是我胆子很小!所以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也有意识去改正自己身上的缺点!但是好像都没有什么成效!
我的改变是从初三开始,在初三是时候,我突然感觉学习很吃力,因为我想问题,或者学习的时候老是要在大脑里重复很多遍,虽然我感觉自己想明白了,但是就是感觉不放心,心里揪着,控制不住的去想!所以成绩也下降,感觉生活也有负担了。当时我就和家人说,我是不是有心理问题了,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但是家人说没有什么,人成熟了都是这样,就这样,我的问题就往下拖,后来就发展成失眠、神经衰弱,而且在高中的时候,我还被学校的混混打了,心里很压抑,后来喜欢的女孩子还拒绝了我,成绩也不像初中那样好了,加上自己的心理问题,所以好不容易煎熬过了高考,当然在这样的状态下,高考的成绩可想而知,后来我上了安徽财经大学,我心里很不甘心,想想在没有心理问题前,我可是北大、清华的料啊,现在竟然上了个学校!我确实受不了!后来我就想在大学有一番作为,所以到学校我就积极自荐,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和班长,但是由于自己的心理问题一直都在,所以做起事情来力不从心,心里负担越来越重,尤其是自己成绩都危险能过关的时候,我更感到自己的压力!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我就申请辞掉了学生会主席和班长!在这段时间我的心理问题已经优势凸显,比如我经常就一些小事情纠结:打饭的时候我打一个菜还是两个,一个感觉不好意思,两个吧,感觉浪费;买东西要不要讲价等等,总感觉自己想多了,但是不按自己想多的去做,又很难受!
大学里发生的两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一是我和一个同学打架,结果他找人在学校里用砖块袭击了我,当时我就昏迷了,结果颅骨骨折,大脑进气泡!后来学校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为了保住学校的名声,强力压制我!让我感觉到很不公平和自己的渺小!还有就是一直对我死心塌地的女朋友离开我和别人在一起!因为我始终有点嫌弃我女朋友的身高有点矮,而她对我一直很好,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而且在分手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她了,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最后的结果还是分手!正巧这两件事情发生在同一年,也就是从那年开始,我的心理问题开始严重了,开始被恐惧所包围!
就这样我毕业了,毕业后,我知道自己的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所以就放弃了去大城市发展的计划,想安心在家养病,等病好了,再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可是问题一直拖了几年也没有好起来!后来我和我第二个女朋友也分手了,虽然我很努力,但是由于我的心理问题导致我事业上的失败,所以她家人逼她和我分手!这样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都受到了打击,想到没有心理问题的我是别人羡慕的对象,就是不严重的时候依然是,可是现在呢!我倒在自己的脚下,倒在了心理问题面前!这期间,我看过很多的心理医生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依然很痛苦,我很无奈!我就像个围城里的瞎子,不知道方向!已经撞的头破血流,不敢撞了,但是不往外冲的话,就注定没有出路!恐惧、焦虑、无奈、痛苦已经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了,我只有靠毅力去坚持最后的生活和希望!这其中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我具体如下:
1.遇到事情会本能的担心,然后会迅速做出防御的想法,但是在做出防御想法的同时,我又开始担心这个想法,感觉到这方法也不对,有着不好的地方,而且有可能是病态的,会让我担心越来严重,但是不去做,我又感觉到自己很恐惧,而且感觉到自己这样苛刻的对自己,让自己如此焦虑,情况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再加上以前把正常的担心和防御当成病态的去克制,结果后来发现是正常的担心,这样的经验,让我不敢去坚持自己的判断,因为我担心又把正常的担心当成强迫了;但是不去坚持自己的判断吧,我又会想到,我吧强迫当成正常担心的事情,这样的经验又让我不敢去妥协!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真个人都感觉很混乱,真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焦虑恐惧压抑矛盾同时袭来,让我很痛苦,而且事情没有个结论,我无法去做这件事情,事情又不能不做,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做,所以痛苦的感受不言而喻!比如手机键盘的事情 有一天我发现手机有自动键盘锁,但是上锁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有可能误拨啊,要是正好在误拨的时候,我说了什么重要的话,让其他人听到,那对我很不利啊!我要不要用过之后就用手动键盘锁锁上,但是我总感觉这很多余,是强迫,因为他自己会锁上,为什么还要用手锁呢?所以内心很抵制!但是不做又感觉自己在和自己对着干!当这俩个想法出现后,我整个人马上就进入了痛苦的状态,锁吧,感觉自己在跟着症状并逃避,明知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了心安,还必须去做,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再联想到以前因为妥协,做出的可笑的强迫行为,感觉自己真的不应该这样做!但是不锁吧,心里感觉很恐惧,想下,锁下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什么非要自己逼自己呢?再想下以前吧正常的担心或者自己细心优点当成强迫去对待的经历,就算是强迫,这样对着干也不是解决之道啊?所以又感觉不锁也不对!于是两个思想来时斗争了,他们都会为各自找理由,但是只要问题不解决,我就很难受,因为我必须用手机,不可能不用,所以就这样痛苦下去!(但是在我潜意识里总感觉用手动锁锁上是强迫,因为我不应该那么敏感)
2.就算我勉强做了一个决定,但是只要一想到类似手机的事情,马上就会进入上面的状态!有时候就算没有往症状上去联想,但也在不断的权衡两种做法的好与坏!这样的全权衡下,我没有一个原则,或者说没有那种真正倾向,感觉两个思想或者想法都势均力敌,所以也很难下决定。而在这样矛盾的状态下,我就会忘症状上想,我想我这样不是病吗?于是又进入了症状!比如说,看书要不要开窗户的事情,开,空气流通,但是有噪音,不开,没有噪音,但是空气不流通!这两个我都很在乎,而且选择了其中一种做法,我总对这个做法的缺陷,或者说另一个做法的优点很敏感!比如要是开了,我就特别关注噪音,一点点声音都让我难受和恐惧!要是关上了,我总感觉自己像呼吸不过来的!其实在办公室看书的时候,噪音比我在家开窗户还大,但是我不难受!空气比我在家关窗户还不流通,但是我也不难受!我想原因也许是因为我有选择!只要有选择,往往我就会进入症状,但是没有选择的时候,我还会主观的制造选择!真是痛苦!(但是我潜意识总认为我关窗户是病态,因为我不应该那么敏感)
我的强迫最大的特点就是症状泛化的很厉害,只要大脑里一有想法,马上就会本能的担心:“这是不是强迫?”,于是强迫马上蔓延开来,大到就业、婚姻,小到走路、吃饭、穿衣服,只要清醒的状态我就会有强迫,我完全被症状包裹住了,我的生活被强迫完全占据了,除了恐惧就是无奈!强迫无情的吞噬着我的青春,我的才华,就连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都吞噬了!身体上也出现了很多症状:神经性皮炎、心律不齐、手抖等等,这些躯体的症状也让我痛苦不已!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快乐已经是种奢望,能平静一会我都谢天谢地了!我在这样痛苦的生活中煎熬了十年,十年地狱般的生活,其中的痛苦,一般人很难想想,只有有强迫经历的人才能理解其中的痛苦!自己就像梦魇一样,努力挣脱,但是却越挣脱越严重,人生对于那时的自己来说就是一种煎熬,虽然内心强烈的渴望康复,但却看不到希望,只有靠毅力维持基本的生活和尊严!
康复之路
我的转变是在我强者症最严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真的糟糕到了极点,恐惧、压抑、无助交织在一起,内心已经千疮百孔了,整个人也抑郁下来了!看看自己现在的事业——只能维持着正常的生活;看看自己的感情——对于已经丢失了爱情的我,新的爱情只能是个奢望。一个连自己都不能照顾的人,怎么去爱别人,照顾别人,承担爱情和家庭的责任;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因为内心长期的恐惧和焦虑,双手不停的颤抖,脸上的神经性皮炎让自己本来还很帅气的脸布满了红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糟糕,糟糕至极!千万次的问,这难道就是我吗?那个曾经自信而就拥有快乐的我吗?我无法面对现在的自己,更确切的说我是无法面对强迫症,想想自己一辈子都将在症状里生活——能力被压制,整个人生都将在恐惧中度过,我浑身都颤抖,我害怕,害怕到了极点!结束生命的念头在大脑不止一次的出现,但是也许就性格的原因,这个想法瞬间的就消失了,因为有个声音告诉我:不,我不能就这样过一生,我要走出这段痛苦的旅程!
没有办法的时候,我开始重新看待现在的自己,看待我整个的这段强迫经历。从病发到现在,我一直在和症状斗争,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找心理学资料,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解决掉自己的问题。那个时候只要是心理学的书,我都会买下来,仔细阅读,希望能找到康复的方法;只要一上网就是找心理学资料和案例看,希望过来人的经验能帮助我,同时也结交了很多的“战友”,发誓要一起奋斗战胜强迫症!因为当时的症状并不严重,所以有时候一些方法或者自我鼓励确实有点效果,但是往往要不了几天我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后来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关注的事情从具体的事情转移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上,例如会不会从楼房上掉下来、吃饭要怎么吃、喝水要怎么喝、衣服要怎么穿等等,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自己很严重了,所以鼓起了勇气走进了医院的心理门诊,我的第一个医生是非常有名气的医生(具体医院和医生我就不做详细介绍了),他告诉我症状是“纸老虎”要用我的勇气和毅力和它斗争,等你战胜它了,你就好了!当时听的我十分有劲,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好了!所以也就按照他的指导去做了!但是真正这样做的时候,事实恰好相反,症状不但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因此更严重了,搞的自己痛不欲生!(现在回头看看,这个医生应该没有强迫症经历,对强迫症的研究也只是在理论上,所以治疗的方法也很理论化,其实就是“脱敏疗法”,只是换个称谓罢了!)后来我因为强迫症放弃了到大城市工作的计划,决定先在家找份安稳的工作养病,等病好好再去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于是我在我们老家找了一份收入不高,但是很清闲的工作,开始了新一轮的治疗。
在这个阶段我先是到专业的脑科医院的心理门诊治疗,在那里真正意义上的咨询不多,只是开药,那时的我成了药篓子,像什么百忧解,兰释,乐友等等,只要国内市场上能买到的药我都吃了一遍(就连网上免费赠药的药我都硬着头皮吃,虽然知道是骗人的,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想快点康复,可见我那时候的症状有多严重),但是效果却差强人意,除了让整个人感觉到昏昏沉沉的,其他没有什么感觉,依然强迫,依然焦虑,依然恐惧!同时高额的费用,让我这个经济收入不高的人负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务!
后来感觉吃药不行了,又开始走咨询的道路,于是大小的心理门诊,我不知道去了多少趟,见过多少心理医生。但是几乎都没有什么效果,有的心理医生还没有我对强迫懂得多!当然由于经济的原因有些心理医生没有机会接触,毕竟一两万的咨询费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当然要借也能借到,问题是真的能好吗?基于经济和怀疑的两个原因,我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心理咨询师。但是在我能力范围以内能接触到的心理咨询师我基本上都接触了!
后来我千辛万苦维护的感情,在现实面前以失败而告终,尽管我付出了那么多,但是也抵不上现实的残酷。想想以前没有症状时候的自己是别人羡慕的对象,成绩好,长相好,各方面都很优秀,身边不乏漂亮的女孩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连爱情都守护不住,真的很难接受者一切!这个时候我遇到了生命中的两个个好老师(因为没有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所以没有提起他们的名字),当时他们给了很有见解的指导,但是当时并没有感觉到那些指导是多么有效果,但是由于这两位老师都是走过强迫症的老师,我能感觉到比那些理论性的老师对我是有帮助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对我指导确实的正确的道路,也是非常有效果的,基于他们的指导加上我后来的实践和认识,我后来走的道路正是当年他们走过的道路,这也许就是咨询的滞后性吧!(后来系统学习心理学知识才意识到的)
但是即使有这样的指导,内心还是很混乱很脆弱,症状还是形影不离!这个时候我试着冷静的回头看看我这段强迫历程,不带任何目的去看待自己的这段经历。这时我发现我的这些年我的强迫症并没有因为的的努力而有丝毫的减轻,反而更严重了,只是强迫的对象在不停的变化,今天是手机,明天是钥匙,后天是穿衣服等等。除了手术能用的方法我都用了。我自恃不是个笨蛋,也不是个没有毅力和勇气的人,可是为什么我的症状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呢?是不是我的方向错了呢?是不是强迫症根本就不是靠努力解决的问题呢?我开始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虽然这些话以前有老师告诉我,但是以前听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总认为这些话只是个方法,只有当自己用领悟到了,才有真切的感受)
基于这样的一个认识,我开始学着放弃对症状的执着,对康复的执着,开始学着带着症状认真的去生活。但是症状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一些本能的条件反射会不由自主的跑出来,把自己带进强迫里,把自己搞的很痛苦!有时候我还是会本能的对抗,有时候还会走极端:认为接纳了就拼命的逃避;或者认为去行动,去生活了就和症状硬碰硬!这些经历让我吃尽了苦头!整个人变的很混乱,因为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做了,很乱!同时情绪和躯体的反应依然让我很痛苦,躯体上的症状还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依然很痛苦;情绪反应还在,那那样的情绪状态下,做事情的效率还是很差,其结果往往也很糟糕!
面对这样糟糕的状态内心渴望康复的声音依然很强烈,而且经常勾着我对抗和逃避,这样的情况下反复是家常便饭!经常好了一会,马上症状又来了,真的搞的人焦头烂额的!
但是没有办法,症状并不会因为我的排斥和努力消失,我能做的只有在接受症状的基础上好好的生活!用自己的全部勇气,毅力和努力坚持生活,这是当时的我唯一能做的!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慢慢我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说起来就是接纳自己,好好生活!但是这绝不是用这八个字能完全表达的,或者说表达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要靠自己去生活,去实践,去发现,才能真正领悟其中的道理,而不是抱着这八个字就能康复的!
后来康复之后,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我失去了很多东西——如果没有强迫症,也许我会走的更好,这是实话。但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了,我不想,也不愿意去纠结什么,因为人生毕竟不可能重新再来,我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一个奇特的经历,或者是奇异的旅行!与此同时我也得到了一些东西——尊重自己,尊重生活,尊重他人,无论人生遭遇什么我都能坦然的接受,然后认真的去生活!如果没有这段强迫的经历我是不会有这样的人生感悟的!
后来我开始学习心理学,并且考上了心理咨询师。我考咨询师的目的不为谋生,其原因有二:
一是,我想给因为强迫十几年间学习到的那么多心理学知识,尤其是关于强迫症心理知识做个总结,毕竟我花了十几年的青春和心血在上面!
二是,我想用我的能力帮助那些正处在强迫里的兄弟姐妹们,希望用我仅有的能力帮助他们脱离强迫的苦海!
强迫如梦,痛苦随行;寒彻心底,艰难前进;
与君相伴,贡献己力;望君彻悟,如梦初醒!